董其昌常被人问,为何画中总是空山幽壑,没有行人。他听了总是笑,说山若说话,人便不必出现。他喜欢用画讲述心境,不求喧哗热闹,只求清净自在。每一次落笔,他像是与山林说话,又像是与自己对话。他不把人物放进画里,却把自己留在了每一笔墨痕之中。
他那天坐在画案前,外头细雨连绵。他轻启画卷,在墨池中蘸了一笔,笔尖还带着水意。他从一座高山画起,让山峰在纸上缓缓展开,山脚之下是一道曲折小径,小径尽头是半隐的茅舍。他不画烟火人间,只画那片无言的宁静。
墨色时浓时淡,他让干笔在纸上游走出树影,又让湿墨洇染出远山的轮廓。他没有多余的装饰,也不讲究繁复的构图。他更在意的是画中有没有藏住气息,有没有让人看后心中泛起微光。他说:“画若不能令人安静,那便没了意义。”
他画完那幅画,将它轻轻挂在墙上。那屋中的灯光照在画上,仿佛真有一股山中清风透了出来。他看着画,一语不发,心中却有了一种踏实的安宁。他没有去过那座山,但他知道,那里藏着自己的孤独,也藏着他最深的宁静。